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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轶事汇编 民国 丁传靖编

宋人轶事汇编·出版说明

  这部宋人轶事汇编,是近人丁传靖从宋元明清约五百余种著述中辑录宋代六百余人的材料编成的。搜辑的书籍,包括笔记、诗话、文集、方志、杂史等,以宋人所作居多。宋人事迹,除了一些政治人物以外,还有诗人、词人、书画家、哲学家。材料较多,搜罗面较广,这是此书的一个特点。所谓“轶事”,就是指在“正史”以外,得之于当时传闻和后世记载的材料和故事,这些比起“正史”来往往写得更为生动活泼,有助于对历史人物的多方面的了解。本书仿厉鹗宋诗记事的体例,每条材料都注明出处,也可提供我们研究宋人传记资料的线索。作为研究宋代历史和宋代人物的参考资料,有一定的价值。

  本书最初由商务印书馆于一九三五年出版,并于一九五八年重印,但当时印数不多,且仅有断句,阅读不便。现重加标点,并改正若干明显的错字。此书材料不少为节录,编录时在文字方面也有漏误,读者利用本书时,最好能查对原书,以免讹误。 中华书局编辑部 一九八0年四月

●宋人轶事汇编卷一

  太祖

  今章奏不当名赵广汉,按国史,本朝广汉后也。邵氏闻见录

  隋开汴河,其势正冲今南京,至城外迂其势以避之,古老相传为留赵湾。至艺祖以宋州节度使即帝位,乃其谶也。孙公谈圃

  国家上世陵寝,皆在保州保塞县东三十里,有天子巷,御庄号柳林庄,尚有宗室在焉。清波杂志

  梁宝志铜牌记云:“有一真人在冀州,闭口张弓左右边,子子孙孙万万年。”江南主名其子曰弘冀,吴越钱镠诸子皆连“弘”字,期以应之,而宣祖讳正当之。杨文公谈苑

  宣祖微时,道出杜家庄,避雪门外。庄丁见状貌英伟,延款饮食。久之,主人爱其勤谨,赘为第四女壻,遂生太祖、太宗。庄前旧有洼,名双龙潭,至是乃验。烬余录

  太祖生洛阳夹马营。生之夕,光照一室,胞衣如菡萏,营前三日香,至今人呼应天禅院为香孩儿营。杨文公谈苑

  初兵纷时,太祖之母,挑太祖、太宗于篮以避乱。陈抟遇之,即吟曰:“莫道当今无天子,都将天子上担挑。”古谣谚引神仙传

  艺祖生夹马营,营前陈学究,聚生徒为学,宣祖使艺祖从之。上微时,嫉恶不容人过,陈时时开论。后得赵学究,即馆于汴第。杜后录陈之旧,令至门下与赵俱为门客。然艺祖独与赵计事,陈不与也。其后艺祖践祚,而陈居陈州村舍,聚生徒如故。逮太宗判南衙,使人召之。居无何,有人言开封之政,皆出于陈,艺祖怒,问状。太宗惧,遂遣之,且以白金赠行,半道尽为盗掠。居陈,生徒日衰,馆于驿舍,一夕醉饱而卒。赵学究即普也。孙公谈圃

  太祖微时,尝被酒入南京高辛庙,香案上有竹杯筊,因取以占己之名位。俗以一俛一仰为圣筊,自小校以上至节度皆不应,忽曰:“过此,则为天子乎?”一掷而得圣筊。晏元献为留守,题诗曰:“庚庚大横兆,謦欬如有闻。”盖纪实也。石林燕语

  艺祖微时日诗云:“欲出未出光辣达,千山万山如火发。须臾走向天上来,赶却流星赶却月。”国史润色之云:“未离海峤千山黑,才到天心万国明。”文气卑弱不如元作。话腴 庚溪诗话略同。后山诗话以后二句为对徐铉所诵。

  五季割据,干戈相寻。有一僧佯狂而言多应,尝谓人曰:“汝等望太平甚切,若要太平,须待定光佛出世。”至太祖一天下,皆以为定光佛后身,盖用此僧语也。曲洧旧闻

  五代时;有僧卓庵道边,艺蔬匃钱。一日梦金色黄龙食所艺莴苣数畦,僧惊寤,已而见一伟丈夫于所梦之地,取莴苣食之。僧视其状貌凛然,遂摄衣延之,馈食甚勤,顷刻告去。僧属之曰:“富贵毋相忘。”因以所梦告之,且曰:“公他日得志,愿为老僧建一大寺。”伟丈夫,乃艺祖也。既即位,求其僧尚存,遂命建寺,赐名普安,都人称为道者院。则寿圣皇帝王封之号,已兆于此。清波杂志 师友谈记略同

  太祖微时,游渭川潘原县,过泾州长武镇寺,僧守严者异其骨相,阴使人图于寺壁,青巾褐裘,天人之相也。今易以冠服矣。自长武至凤翔,节度使王彦超不留,复入洛,枕长寿寺大佛殿西南角柱础昼寝。有藏经院主僧见赤蛇出入帝鼻,异之。帝寤,僧问所向,曰:“欲见柴太尉于澶州,无以为赀。”僧曰:“某有一驴子可乘。”又以钱币为献,帝遂行。邵氏闻见录

  太祖微时,往凤翔谒节度使王彦超,得钱数千,遂过原州,卧于日间,而树阴覆之不移,至今犹存,谓之龙泉木。至潘原县,与市人博,大胜。邑人欺其客也,殴而夺之。及即位,欲迁发此县,故潘原讳赖以为耻云。鸡肋编 又云至今其木枝条,皆有龙角之状,所寝之地草不生。

太祖提周师当李暻十五万众于清流山下,士卒恐惧,太祖令曰:“明日午当破敌。”人心遂安。翌日午果斩敌将皇甫晖。是时环滁僧寺皆鸣钟以应之,既平,鸣钟遂为定制。国老谈苑 按十国春秋云:晖死,滁人追思,午时鸣钟追荐。

  周恭帝幼冲,太祖英主有度量,将士归心。将北征,京师諠言:“出军之日,当立点检为天子。”富室或挈家逃匿,独宫内不知。太祖惧,密以告家人曰:“外间汹汹若此,将如何?”太祖姊面如铁色,方在厨,引面杖逐太祖,击之曰:“大丈夫临大事,可否当自决,乃来家内恐怖妇女何为耶!”太祖默然出。涑水纪闻 邵氏闻见录以姊为姑

  自唐末五代,每至传禅,部下分扰剽劫,莫能禁止,谓之靖市,虽王公不免剧劫。太祖陈桥之变,与众誓约不得惊动都人;入城之日,市不改肆。灵长之祚,良以此乎?画墁录 涑水纪闻略同,靖市作夯市。

  陈桥驿在陈桥、封邱二门之间。艺祖拥戴之初,陈桥守门者拒不纳,遂如封邱,抱关者望风启钥。逮及帝位,斩封邱而官陈桥者,以旌其忠于所事。玉照新志

  太祖自陈桥驿拥兵入长,入祗候班,陆、乔二卒长率众拒于南门,乃自北门入,陆、乔义不臣,自缢死。太祖亲至直舍叹曰:“忠义孩儿!”赐庙曰忠义,易班曰孩儿。至今孩儿班帽子后垂头巾两条,粉青者为世宗持服,红者贺太祖登极。直舍正门,护以黄罗,傍穿小门出入,旌忠也。随隐漫录

  太祖皇帝初入宫,见宫嫔抱一小儿,问之,曰:“世宗子也。”时范质与赵普、潘美等侍侧,太祖顾问普等,普等曰:“去之。”潘美与一帅在后,独不语。太祖问之,美不敢答。太祖曰:“即人之位,杀人之子,朕不忍为。”美曰:“臣与陛下北面事世宗,劝陛下杀之,即负世宗,劝陛下不杀,则陛下必致疑。”上曰:“与尔为侄。世宗子不可为尔子也。”美遂持归。太祖后亦不问,美亦不复言。后终刺史,名惟吉,潘夙之祖也。随手杂录

  艺祖初自陈桥入城,周恭帝即衣白襕乘轿子出居天清寺,世宗节名,而寺其功德院也。艺祖与诸将同入内,六宫迎拜。有二小儿丱角者,宫人抱之,亦拜,询之,乃世宗二子纪王、□王。顾诸将曰:“此复何待?”左右即提去。惟潘美在后,以手掐殿柱,低头不语。艺祖曰:“汝以为不可耶?”美曰:“臣岂敢以为不可,但于理未安。”艺祖即命追还,以其一人赐美,美即收之为子,艺祖后亦不问。其后名惟正者,是也。每供三代,以美为父,而不及其他,独此房不与美子孙连名。名夙者,乃其后也。夙有才,为名帅,其英明有自也。默记

  太祖之自陈桥还也,太夫人杜氏,夫人王氏,方设斋于定力院。闻变,王夫人惧,杜太夫人曰:“吾儿平生奇异,人皆言极富贵,何忧也?”涑水纪闻

  太祖至陈桥,为三军拥戴。时杜太后眷属以下尽在定力院,有司将搜捕,主僧悉令登阁,而固其扃鐍。俄而大搜索,主僧曰:“皆散走不知所之矣。”甲士入寺升梯,且发鐍,见虫网布满其上,而尘埃凝积,若屡年不曾开者,乃相告曰:“是安得有人。”遂去。有顷,太祖已践祚矣。曲洧旧闻

  太祖受命北伐,以杜太后而下寄于封禅寺。陈桥推戴,韩通闻乱,亟走寺内访寻,欲加害。主僧守能者以身蔽之,遂免。太祖德之,即位后,极眷宠。年八十余,临终,语弟子曰:“吾即泽州明马儿也。”马儿,五代时巨寇。挥麈后录

  陈桥之变,杜太后方饭僧于寺,惧不测。主僧誓以身护,受禅后,赐号的乳三神仙。清异录

  太祖微时,游凤翔,从王彦超,彦超遗十千遣之。后即位,徵藩侯入觐,苑内纵酒为乐,诸帅竞论畴昔功,惟彦超独言久忝藩寄,无功可纪,愿纳节入宿卫。上喜曰:“前朝异世事,安足论,彦超言是也。”后从容问彦超曰:“卿当日不留我,何也?”对曰:“蹄涔之水,安可以延神龙?万一留止,岂有今日之事。”上益喜曰:“复遣卿还镇以为报。”杨文公谈苑

  太祖即位后,车驾初出,过大溪桥,飞矢射黄伞,禁卫惊骇。帝披其胸,笑曰:“教射教射。”既还内,左右力请捕贼,帝不听,久之,亦无事。曲洧旧闻

  太祖即位,方镇多偃蹇,所谓十兄弟者是也。上一日召诸方镇,授以弓剑,人驰一骑,与上私出固子门大林内,下马酌酒。上语方镇曰:“此处无人,尔辈要作官家者,可杀我而为之。”方镇伏地战栗。上再三谕之,伏地不敢对。上曰:“尔辈既欲我为天下主,尔辈当尽臣节,今后无复偃蹇。”方镇再拜呼万岁。闻见近录

  艺祖始受命,阴计释氏何神灵而患苦天下,今我抑尝之,不然,废其教也。日且暮,微行入大相国寺,将昏黑。俄至一小院,则望见一髡大醉吐秽于道。艺祖阴怒,忽为醉僧拦胸腹抱定,曰:“莫发恶心。且夜矣,惧有人害汝,汝宜归也。”艺祖心动,默以手加额而加礼焉,髡乃舍之去。艺祖还,密召小珰觇此髡在否,且以吐物状来。及至,则已不见。小珰爬取地下遗吐狼籍,至御前视之,悉御香也。释氏得不废。铁围山丛谈

  自唐以来,大臣见君,列坐殿上。艺祖即位之一日,宰执范质等犹坐,艺祖曰:“我目昏,可自持文书来看。”质等起呈罢,欲复位,已密令去其坐矣。遂为故事。邵氏闻见录

  艺祖受命元年秋,三佛齐来贡,时尚不知皇宋受禅也,贡物有通天犀,上有形如龙,龙形腾上而尾少白,左成□形,其文即“宋”字也。艺祖即以此犀为带,每郊庙即系之。枫窗小牍

  艺祖御笔“南人不得坐吾此堂”,刻石政事堂上。自王文穆大拜后,吏辈故坏壁,因移石他处,后寖不知所在。既而王安石、章惇相继用事,石为人窃去。道山清话

  艺祖受命之三年,密镌一碑,立于太庙寝殿之夹室,谓之誓碑,用销金黄幔蔽之,门钥封闭甚严。因敕有司,自后时享及新天子即位,谒庙礼毕,奏请恭读誓词。独一小黄门不识字者从,余皆远立。上至碑前,再拜跪瞻默诵讫,复再拜出。群臣近侍,皆不知所誓何事。自后列圣相承,皆踵故事。靖康之变,门皆洞开,人得纵观。碑高七八尺,阔四尺余,誓词三行,一云:“柴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内赐尽,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连坐支属。”一云:“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一云:“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后建炎间,曹勋自金回,太上寄语,祖宗誓碑在太庙,恐今天子不及知云。避暑漫抄

  太祖初及位,朝太庙,见所陈笾豆簠簋,曰:“此何物也?”侍臣以礼器为对。太祖曰:“我祖宗宁识此!”命撤去,令进常膳。亲享毕,顾近臣曰:“却令设向来礼器,俾儒士辈行礼。”至今太庙先进牙盘,后行礼。康节先生曰:“太祖皇帝可谓达古今之宜矣。”邵氏闻见录

  太祖常弹雀于后苑,有群臣称有急事请见,太祖见之,其所奏乃常事,上怒,诘其故。对曰:“臣以为尚急于弹雀。”上愈怒,以柱斧柄撞其口,堕两齿。其人徐俯拾齿置于怀。上曰:“汝怀齿,欲讼我耶?”对曰:“臣不能讼陛下,自有史官书之。”上悦,赐金帛。涑水纪闻

  陈莹□为余言,神宗皇帝一日幸后苑,见牧猳㹠者,问何所用。牧者对曰:“自祖宗以来,长令畜之,竟不知果安用。”神宗沉吟久之,诏有司自今不复畜。居数月,卫士忽获妖人,急欲血浇之,禁内卒不能致,方悟太祖之远略。冷斋夜话 墨客挥犀同 后山谈丛略同

  太祖时,宋白知举,原注,疑是陶谷。多受金帛,取舍不公。恐榜出,群议沸腾,乃先具姓名白上,欲托上旨以自重。上怒曰:“吾委汝知举,取舍汝当自决,何为白我,我安知其可否。榜出,别致人言,当斫汝头以谢众!”白大惧,而悉改其榜,以协公议。涑水纪闻

  太祖皇帝天翰一轴,跋云“铁衣士书”,似仄微时游戏翰墨也。铁围山丛谈

  太祖幸朱雀门,赵韩王从。上指门额问曰:“何不祇书朱雀门,须著之字安用?”普对曰:“语助。”上笑曰:“之乎者也,助得甚事!”湘山野录 事实类苑同

  太祖左右内侍数十人皆善武艺。泗洲槛生虎来献,上令以全羊臂与之,虎得全内,决裂而食,气甚猛悍,俄而口呿不能合,有骨横鲠于其间。上目左右,内侍李承训即引手探取,无所伤。事实类苑

  太祖尝曲宴,翰林学士王著乘醉喧哗,太祖以前朝学士,优容之,令扶以出。著不肯出,即移近屏风,掩袂痛哭,左右拽之而去。明日或奏曰:“王著逼宫门大恸,思念世宗。”太祖曰:“此酒徒也。在世宗幕府,吾所素谙。况一书生哭世宗,何能为也。”国老谈苑

  太祖天表神伟,紫王□欎而丰颐,见者不敢正视。李煜据江南,有写御容至者,煜见之,日益忧惧,知真人之在御也。儒林公议

  李后主令林仁肇镇武昌。宋祖欲取上游,惮仁肇,未即遣。后主弟齐王达质于阙下,太祖密令往武昌僧院,窃取仁肇全身真挂于便殿,召齐王视之,曰:“卿识此人否?”答曰:“臣不识,然有类臣江南林仁肇。”太祖曰:“正是耳。近有表,并进此像,言相次归朝,将遣使迎之。”齐王不省其谋,使人间行归白。由是君臣猜忌,仁肇不期而卒。雁门野说

  三徐著名江左,皆以博洽闻,而骑省铉又其岳岳者也。会修职贡,骑省实来,及境,例差官押伴,朝臣皆以辞令不及为惮。宰相亦难其选,请于艺祖。有顷,左珰宣传殿前司具殿侍不识字者十人进,以名入。宸笔点其一曰:“此人可。”在廷皆惊。殿侍者茫不知所由,弗获已,竟往。始燕,骑省词锋如云,傍观骇愕,其人不能答,徒唯唯。骑省叵测,聒而与之言,居数日,既无相酬者,骑省亦倦而嘿矣。桯史

  江南徐铉奉命至,见艺祖曰:“李煜无罪,陛下师出无名。李煜如地,陛下如天;李煜如子,陛下如父。天乃能盖地,父乃能庇子。”艺祖曰:“既是父子,如何两处吃饭?”铉无以对。谈渊

  太祖顾江南国主曰:“闻卿能诗,可举一联。”煜思久之,乃举咏扇诗曰:“揖让月在手,动摇风满怀。”太祖曰:“满怀之风何足当!”从官皆叹服。谈渊

  有间者自蜀还,上问曰:“剑外有何事?”间者曰:“但闻成都满城诵朱长山苦热诗曰:‘烦暑郁蒸无处避,凉风清冷几时来?’”上曰:“此蜀民思吾之来伐也。”玉壶清话

  王师既平蜀,诏昶赴阙。曹武肃王密奏曰:“孟昶王蜀三十年,而蜀道千里,请擒孟氏,而杀其臣以防变。”太祖批其后曰:“汝好雀儿肠肚!”后山谈丛

  初,李氏随孟昶至京,太祖谓之曰:“母善自爱,毋戚戚忆乡,异日当送母归。”李氏曰:“妾家本太原,倘得归老并土,妾之愿也。”时晋阳未平,太祖闻言大喜曰:“俟平刘钧,即如母愿。”悦生随抄

  钱俶进宝犀带,太祖曰:“朕有三条带,与此不同。”俶请宣示,上笑曰:“汴河一条,惠民河一条,五丈河一条。”俶大愧服。事实类苑 孔平仲谈苑

  吴越王来朝,太祖为置宴,出内妓,弹琵琶。王献词曰:“金凤欲飞遭掣搦,情脉脉,行即玉楼云雨隔。”太祖起拊其背曰:“誓不杀钱王。”后山诗话 蠡勺编:俶辞,力陈愿奉藩之意,太祖曰:“尽我一世,尽你一世。”

  金城夫人得幸太祖。一日宴射后苑,上酌巨觥以劝太宗,太宗固辞,上复劝之,太宗顾庭下曰:“金城夫人亲折此花来,乃饮。”上遂命之。太宗引弓射杀之,即再拜而泣,抱太祖足曰:“陛下方得天下,宜为社稷自重。”上饮射如故。闻见近录

  花蕊夫人随昶归宋,昌陵亦惑之,晋邸数谏不从。一日从猎苑内,花蕊在侧,晋邸方调弓矢引满拟兽,忽回射花蕊,一箭而死。铁围山丛谈

  太宗盛称花蕊夫人,蜀主薨,乃入太祖宫,有盛宠。太祖寝疾,中夜太宗呼之不应,乘间挑费氏。太祖觉,遽以玉斧斫地。皇后、太子至,太祖气属缕,太宗惶遽归邸。翌夕,太祖崩。烬余录

  太祖生西京夹马营。至九年西幸,还其庐驻跸,以鞭指其巷曰:“朕忆昔得一石马,儿为戏,群儿屡窃之,朕埋于此,不知在否?”斸之果得。拜安陵奠哭为别曰:“此生不得再朝于此也。”即更衣,取弧矢登阙台,望西北鸣弦发矢,以矢委处,谓左右曰:“即此乃朕之皇堂也。”以向得石马埋于下。又曰:“朕自为陵名永昌。”是岁果晏驾。玉壶清话

  祖宗潜耀日,尝与一道士游于关河,无定姓名,自曰“混沌”,或又曰“真无”。每有乏则挥囊,金辄出,三人者每剧饮烂醉,生善歌步虚为戏,能引其喉于杳冥间,清微之声时或一二句,随天风飘下,惟祖宗闻之,曰:“金猴虎头四,真龙得其位。”至醒,诘之,则曰醉梦语,岂足凭也。至膺图受箓之日,乃庚申

正月初四也。御极后不再见,下诏草泽遍访之,或见于轘辕道上,或嵩洛间。后十六载,乃开宝乙亥岁也。上巳祓禊,上幸西洛,生坐于岸木阴下,笑揖太祖曰:“别来喜安。”上大喜,亟遣内侍密引至后掖,恐其遁,急回跸见之,一如平时。扺掌浩饮。上谓生曰:“我久欲见汝决一事,无他,我寿还得几年住?”生曰:“但今年十月二十日夜晴,则可延一纪,不尔,则当速措置。”上酷留之,俾泊后苑,苑吏或见其宿于木末鸟巢,居数日不见。帝切记其语,至所期之夕,上御太清湖以望气,是夕果晴,星斗明灿,上心方喜。俄而阴霾四起,天地陡变,雪雹骤降。移仗下阁,急传宫钥,开端门,召开封王,即太宗也。延入大寝,酌酒对饮,宦官宫妾悉屏之。但遥见烛影下,太宗时或避席,有不胜之状。饮讫,禁漏三鼓,殿雪已数寸。帝引柱斧翟□□雪,顾太宗曰:“好做好做。”遂解带就寝,鼻息如雷霆。是夕太宗留宿禁内。将五鼓,周庐者寂无所闻,帝已崩矣。太宗受遗诏,于柩前即位。逮晓,引近臣环玉扆,以瞻圣体,玉色温莹,如出汤沐。湘山野录 以上二条说郛本云谷杂记,全同。今聚珍本云谷杂记无此两条,或说郛误文台书为淏书也。

  开宝间有神降于终南,道士张守真自言天之尊神,号“黑杀将军”,与“玄武”、“天蓬”并列为天之三大将。太祖不豫,驿召守真令降神,神言:“天上宫阙已成,玉锁开,晋王有仁心。”言讫,不复降。太宗即位,筑宫于山阴。将塑像,请于神,神曰:“我人形怒目,披发骑龙,前指一星。”如其言,造之。封翊圣将军。类苑引文公谈苑

  太祖初晏驾,时已四鼓,孝章宋后使内侍都知王继隆召秦王德芳;继隆以太祖传位晋王之志素定,乃不召德芳,径趋开封府召晋王。见医官贾德玄坐于府门,问其故,曰:“夜二鼓,有呼我门者,曰‘晋王召’。出视,则无人,如此者三。吾恐晋王有疾,故来。”继隆异之,乃告以故,叩门与之俱入见王,且召之。王大惊,犹豫不敢行,曰:“吾当与家人议之。”入久不出,继隆促之曰:“事久,将为他人有。”遂与王雪下步行至宫门,呼而入。继隆使王且止直庐,德玄曰:“须应直前,何待之有?”遂与俱进至寝殿。宋后闻继隆至,曰:“德芳来耶?”继隆曰:“晋王至矣。”后见王愕然,遽呼官家曰:“吾母子之命皆托官家。”王泣曰:“共保富贵,无忧也。”涑水纪闻 按此与湘山野录所载颇不同。据此则太祖薨时,晋王不在禁内,可以洗斧声烛影之诬。毕氏续通鉴全采之,惟继隆作继恩。

  艺祖上仙,其夕有云物之异,自是每岁忌辰,必有雨雪风冽之变。至绍兴九年凡百六十五,威灵如在。鸡肋编

  太祖庙讳语,讹近香印,故今世卖香印者,不敢斥呼,鸣锣而已。青箱杂记

  靖康后,诸陵遭金人发掘,独索太祖昌陵不得,登邻山望之,俨然七陵,下至其地,只六陵矣。每岁寒食,昌陵树木,必挂白银纸,金人疑之。一岁先寒食,屯数万军马以伺之,至寒食又挂帛如旧矣。史阙

  赵祖山陵,金之末年,河南朱漆脸等发掘,取其宝器。又欲取其玉带,重不可得,乃以绳穿其臂,扎于自己坐而枰起之,带始可解。为口内物喷于脸上,洗之不去,人因呼朱漆脸,后败露,皆杖死。庶斋老学丛谈

  斡离不陷汴京,杀太宗子孙几尽。宋臣有诣其营者,观其貌绝类艺祖。伯颜下临安,有识之者,后于帝王庙见周世宗像,分毫不爽。七修类稿

  太宗

  太祖征李筠,以太宗为大内都点检。都民惊曰:“点检作天子,更为一天子地耶!”枫窗小牍

  太宗初嗣位,思有以帖服内外者。一日辇下市肆有丐者不得乞,因倚门大骂,主人逊谢,久不得解。众方拥观,忽一人跃出,以刀刺丐死,遗其刀而去,追捕不获。翌日奏闻,太宗谓犹仍五代乱习,乃敢白昼杀人。即严索捕,期必得。有司惧罪,久之,迹其事,乃主人不胜愤而杀之耳。狱具,太宗曰:“卿能用心若是,虽然,更为一覆,毋枉焉,且以其刀来。”不数日,尹再登对,以狱词并刀上,太宗问:“审乎?”曰:“审矣。”于是顾小内侍,取吾鞘来。小内侍即奉刀纳鞘内,因拂袖而起,曰:“如此宁不妄杀人!”铁围山丛谈

  太宗阅太平御览,自巳至申始罢。有苍鹳自上始开卷,飞止殿鸱尾上,逮掩卷而去。上怪之,以问宋琦,对曰:“此上好学之感也。”樵书

  太平兴国时,诸降王俱死。其旧臣或有怨言,太宗尽收用之,寘之馆阁,使修书,如册府元龟、文苑英华、太平广记之类,广其卷帙,厚其廪禄赡给,以役其心,多卒老于文字之间。挥麈后录

  江东有僧诣阙,乞修天台国清寺,且言如寺成,愿焚身为报。太宗从之,命内侍卫绍钦督役,戒之曰:“了事了来。”绍钦即与俱往,不日告成。绍钦积薪如山,驱使入火,僧哀鸣,乞回阙下面谢皇帝而后自焚。绍钦怒,以叉叉入烈焰,僧宛转悲号而绝。归奏太宗曰:“臣已了事。”太宗颔之。燕翼诒谋录

  宋人画熙陵幸小周后图,太宗戴幞头,面黔色而体肥,周后肢体纤弱,数宫人抱持之,周后作蹙额不胜之状。有元人冯海粟学士题曰:“江南賸有李花开,也被君王强折来,怪底金风吹地起,御园红紫满龙堆。”盖指靖康之辱,以寓无往不复之意。野获编

  淳化间,合州贡桃花犬甚小而性急,常驯扰于御床之侧,每坐朝,必先吠,人乃肃然。太宗不豫,此犬不食。及上仙,呼号涕泣,瘦瘠。章圣谕以奉陵,即摇尾饮食如故。诏造大铁笼,施素裀,置卤簿列。行路见者流涕。古今诗话

  神宗一日语及北边事曰:“太宗自燕京城下军溃,北人追之,仅得脱。行在服御宝器,尽为所夺,从人宫嫔尽陷没。股上被两箭,岁岁必发。其弃天下,竟以箭疮发云。”默记

  真宗

  太宗三子,真宗第三,封寿王。诏一异僧遍相诸王,僧已相七王,惟寿王未起。僧奏云:“遍觐诸王,皆不及寿王。”上曰:“卿未见,安知之?”僧曰:“适见三仆立于门皆将相材器,其仆即尔,主可知矣。”三人乃张相耆、杨相崇勋、郭太尉承祐也。孔氏谈苑 邵氏闻见录、东轩笔录、贵耳集并以相者为陈抟,余略同。

  章圣讲周礼,至典瑞有琀玉,问何义?讲官答曰:“人臣卒,给之。琀玉欲使骨不朽耳。”章圣曰:“人臣但要名不朽,何用骨为?”贵耳集

  章圣礼汾阴,至泰山下,聚观者数万人,警跸不能进。以询左右,或云村民所畏者尉曹也,俾弹压之。即命亟召之。少顷一绿衣少年跃马疾驰而前,群氓大呼官人来矣,奔走辟易而散。上笑曰:“我不是官人耶?”挥麈后录

  章圣常宴群臣于太清楼,忽问:“市店酒有佳者否?”中贵人对:“唯南仁和酒佳。”亟令沽赐群臣。又问近臣曰:“唐时酒每升价几何?”无有对者,唯丁晋公奏曰:“唐时酒每升三十钱。”章圣曰:“何以知之?”晋公曰:“臣尝记杜甫诗曰‘速来相就饮一斗,恰有三百青铜钱’。”章圣大喜曰:“杜甫诗,自可为一代之史。”诗话总龟

  李侍读仲容魁梧善饮,两禁号“李万回”。真庙饮量无敌,近臣无拟者,欲敌饮,则召公。一夕真宗命巨觥,俾满引,欲观其量。引数大醵,起固辞曰:“告官家撤巨器。”上乘醉问之曰:“何故谓天子为官家?”遽对曰:“臣尝记蒋济万机论,言‘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兼三五之德,故曰官家。”上甚喜,从容数杯。上又曰:“真所谓君臣千载遇也。”李亟曰:“臣惟有忠孝一生心也。”湘山野录 孔氏谈苑略同

  真宗东封,命枢密使陈尧叟为东京留守,马知节为大内都巡检使。驾未行,宣入后苑赐宴,出宫人为侍。真宗与二公皆戴牡丹而行。续有旨,令陈尽去戴者,召近御座,上亲取头上一朵为陈簪之。陈跪受,拜舞谢。宴罢,二公出,风吹陈花一叶落地,陈急呼从者拾来,此乃官家所赐,不可弃之,置怀袖间。马乃戏曰:“今日之宴,本为大内都巡检使。”陈云:“若为大内都巡检使,上何不亲为太尉戴花耶?”二公各大笑。寇莱时侍宴,上赐异花曰:“寇准年少,正戴花吃酒时也。”能改斋漫录

  祥符间封禅事竣,宰执对于后殿,上曰:“治平无事,久欲与卿等一处闲玩,今日可矣。”遂引群公及内侍数人,入一小殿。殿后有假山甚高,山面一洞。上既入,群公从行,初觉甚暗,数十步则天宇豁然,千峰百嶂,杂花流水,极天下之伟观。少焉至一处,重楼复阁,金碧照耀。有二道士貌奇古,来揖上,执礼甚恭,上亦答之良厚。邀上主席,上再三逊谢,然后坐。群臣再拜,居道士三次所论皆玄妙之旨,而牢醴之属,又非人间所见也。鸾鹤舞庭际,笙箫振林木。至夕乃罢,道士送上出门而别曰:“万几之暇,无惜与诸公频见过也。”复由旧路归,臣下因请于上。上曰:“此道家所谓蓬莱三山也。”群臣自失者屡日,后亦不再往。投辖录

  真庙寝殿侧,有古桧,秀茂不群,名“御爱桧”。然横碍殿檐,真皇意欲去之。一夕风雷转摺其枝,时以为瑞。话腴

  真庙宴近臣,语及庄子,急命呼“秋水”至,则翠环绿衣,小女童也,诵秋水一篇,闻者莫不竦异。邻几杂志 贵耳集同

  真宗尝有疾,梦焦隐君而愈,封明应侯。厉鹗焦山诗注

  真宗晚年不豫,尝对宰相盛怒曰:“昨夜皇后以下皆去,刘氏独留朕于宫内。”众知上眊乱误言,皆不应。李迪曰:“果如是,何不以法治之?”良久,上悟曰:“无是也。”章献在幄下闻之,由是恶迪。涑水纪闻

  真宗上仙,王文正公当国,建议以为天书为先帝而降,不当留在人间,于是尽以葬永定陵,无一字留。文正之识虑微密,皆如是也。东轩笔录

  章圣时炼丹一罏,王翰林司金丹阁,日供炭五秤。至熙宁元年,犹养火不绝,刘延仲之父被旨裁百司,此项在经费之数,有旨罢之。墨庄漫录

  刘后 杨后 李后

  章献刘后,本蜀人,善播鼗。蜀人宫美宋史作龚携之入京。美以锻银为业,时真宗为皇太子,尹开封,美因锻得见。太子语之曰:“蜀妇人多才慧,汝为我求一蜀姬。”美因纳后,太子见之大悦,宠幸专房。太子乳母恶之。太宗尝问乳母:“太子近日容貌瘦瘠,左右有何人?”乳母以后对,上命去之。太子不得已,置于殿侍张耆之家。耆避嫌,遂不敢下直。未几太宗晏驾,太子即位后,召入宫。涑水纪闻 附录东轩笔录:钱思公嫁女,令银匠龚美打造装奁器皿。既而龚拜官,思公即取美为妹壻,所造器皿归美家。

  章献明肃,初自蜀泛江而下。舟过真州之长芦,有闽僧法灯者筑草庵岸旁,灯听其歌声,许其必贵,倒囊金津置入京。继遂遭际,及位长乐,灯尚在,后捐奁百万,命淮南、两浙、江南三路转运使创造大刹,工巧雄丽,甲于南北。俾灯住持,赐予不绝。李邯郸为之碑,至今存焉。挥麈余话 邵氏闻见录略同

  刘综知开封府,一日奏事毕,真庙从容曰:“卿与后宫近属,已拟卿差遣,当知否?”综变色作秦音曰:“臣本是河中府人,出于孤寒,不曾有亲戚在宫内。”未几出守庐州。画墁录

  刘烨为龙图阁直学士权开封尹,明肃太后朝独召对,后曰:“知卿名族十数世,欲一见卿家谱,恐与吾同宗也。”烨曰:“不敢。”后数问之,度不可免,因陛对为风眩,仆而出,乞出知河南府。邵氏闻见录

  明肃太后欲谒太庙,下诏服衮冕。谏疏交上,宰臣执议,俱不听。薛简肃以关右人,语气明直,帘外口奏曰:“陛下大谒之日,还作汉儿拜耶,女儿拜耶?”明肃无以答,是夕报罢。湘山野录

  章献太后智聪过人。其垂帘时,一日泣语大臣曰:“国家多难,向非宰执同心协力,何以至此!今山陵事毕,卿等可具子孙内外亲族姓名来,当例外一一尽数推恩。”宰执不悟,于是尽具三族亲戚姓名以上。明肃得之,各画成图,黏之寝壁,每有进拟,必先观图,非两府亲戚,方除之。默记

  章献属疾,语仁宗曰:“愿与祖宗同日为忌。”三月二十九日上仙,乃太宗大忌。后仁宗亦同。前为翁妇,后为母子,此亦国朝之异事。贵耳集

  仁宗幼冲,章献性严,动以礼法禁约之,未尝假以颜色。章惠以恩抚之。上多苦风痰,章献禁虾蟹海物,不得进御,章惠尝藏弆以食之,曰:“太后何苦虐吾儿至此!”上由是怨章献,而亲章惠,谓章献为大娘,谓章惠为小娘。及章献崩,尊章惠为太后,所以奉事曲尽恩意。涑水纪闻 附录东轩笔录:杨景宗即章惠太后弟,太后既入掖庭,景宗无赖,以罪隶军,黥黑其面,至无见肤。真宗幸玉清昭应宫,还内,六宫皆乘金车,迎驾于道上,景宗以役立御沟之外,太后车内指景宗,令问其姓氏骨肉,景宗知其女兄在掖庭,疑其是也,遽呼太后小字及行第。太后大哭曰:“是吾弟也。”即日上言,官以右班殿直,后至观察留守。景宗既贵,遂用药去其黥痕,无芥粟存者,而肥晳如玉。性横,好以木挝击人,世谓之杨骨槌。初丁晋公治第保康门外,杨景宗时以役夫荷土筑台,丁谓籍没而景宗贵,即以其宅赐之,其正寝乃向所筑地也。

  章懿李后初在侧微事章献明肃。章圣偶过合内,欲盥手,后捧洗而前,上悦其肤色玉耀,与之言。后奏:“昨夕忽梦一羽衣之士跣足从空下云:‘来为汝子。’”时上未有嗣,闻之,大喜曰:“当为汝成之。”是夕召幸,有娠。明年诞昭陵。昭陵幼年每穿履袜,即亟令脱去,常徒步禁掖,宫内皆呼为赤脚仙人,盖古之得道李君也。挥麈后录 附录东轩笔录:章懿李太后始入掖庭,才十余岁。唯有一弟七岁,太后临别,手结刻丝鞶囊与之,拍其肩,泣曰:“汝虽沦落颠沛,不可弃此囊,异时我若遭遇,必访汝,以此为物色也。”后其弟佣于凿纸家,常以囊悬胸臆间,未尝斯须去身。一日苦下痢,势将不救,为纸家弃于道左,有入内院子者,见而怜之,收养于家,怪其衣服百结,而胸悬绣囊。因问之,具以告。院子惄然惊异,盖尝受旨于太后,令物色其弟也。后问其姓氏小字甚悉,并解其囊,持入示太后,是时已封宸妃,生仁宗矣。闻之悲喜,遽以事白真宗,遂官之右班殿直,即所谓李用和也。仁宗立,领节钺,世谓之李国舅。

  章懿太后生昭陵,终章献之世,不知章懿为母也。章懿卒,先殡奉先寺,邵氏闻见录作洪福寺昭陵以章献之崩,号泣过度。章惠太后劝帝曰:“此非帝母,帝自有母。宸妃李氏已卒,在奉先寺殡之。”邵氏闻见录曰:“燕王谓仁宗曰:‘陛下宸妃所生,宸妃死以非命。’”仁宗即以犊车亟走奉先寺,撤殡观之。在一大井上,四铁索维之。既启棺而形容如生,略不坏。时已遣兵围章献之第矣!既启观,知非鸩死,乃罢遣之。默记

  章献既没,或疑章懿之丧。仁宗遣李用和发其葬,视之容貌如生,使者驰入奏,仁皇于章献御前焚香泣告曰:“自今大娘娘平生分明矣。”仁宗谓刘氏为大娘娘,杨氏为小娘娘。龙川别志

  晏元献撰章懿神道碑,破题云:“五岳峥嵘,昆山出玉,四溟浩渺,丽水生金。”盖言诞育圣躬,实系懿后,奈仁宗夙以母事明肃,难为直致。仁宗不悦,谓晏曰:“何不直言诞育朕躬,使天下知之?”晏公具以前意奏,上曰:“此等事卿宜置之,当更别改。”晏曰:“已焚草于神寝。”上终不悦。逮升祔二后赦文,孙文懿抃当笔,直叙曰:“章懿太后丕拥庆羡,寔生眇冲,顾复之恩深,保绥之念重。嗟乎!为天下之母,育天下之君,不逮乎九重之承颜,不及乎四海之致养,念言一至,追慕增结。”上览之感泣。公自此遂参大政。帝尝问曰:“卿何故能道朕心内事?”对曰:“臣少以庶子不齿于兄弟,不及养母,以此知陛下圣心。”帝为流涕。湘山野录 邵氏闻见录同

  仁宗

  仁皇帝诞降,章懿后榻下生灵芝一本,四十二叶,以应享国四十二年之瑞云。邵氏闻见后录

  真宗久无嗣,用方士拜章至上帝所,有赤脚大仙微笑,上帝即遣大仙为嗣,大仙辞之。帝曰:“当遣几个好人去相助。”仁宗在禁内未尝著鞵袜,惟坐殿尚鞵袜,下殿即去之。贵耳集 养疴漫笔同

  仁皇帝四时衣夹,冬不御炉,夏不挥扇,禀天地冲和之气故也。邵氏闻见后录 孔氏谈苑同

  仁宗在春宫,闲时画马为戏,内臣多乞之。张文懿为太子谕德,亦从乞之。上曰:“师傅岂可与马耶?”乃大书“寅亮天地弼予一人”八字以遗之。文懿奏闻,内外交贺。要珰周怀政,上尝戏呼为哥哥,怀政走诣上乞书,上大书曰:“周家哥哥斩斩。”时以为戏也。其后怀政竟处极刑。闻见后录 按真宗末年怀政以请传位太子被诛

  老僧海妙言:仁宗朝因赴内道场,帝临观,顾左右曰:“众僧各赐紫罗一疋。”僧致谢,帝曰:“来日出东华门,以罗置怀内,勿令人见,恐台谏有文字论列。”海妙又言尝观仁宗二十许岁时,祀南郊回,坐金辇内,日初出,面色与金光相射,真天人也。邵氏闻见录

  仁宗万几之暇,惟亲翰墨,而飞白尤神妙。凡飞白以点画象物,而点最难工。至和间,有书待诏李唐卿撰飞白三百点以进,上亦颇佳之,乃特为“清净”二字以赐。其六点尤奇绝,又出三百点之外。归田录

  林瑀自言于周易得圣人秘义,每当人君即位之始,则以日辰支干配成一卦,以其象繇为人君所行事,其说支离诡驳。及为侍读,遽奏仁宗曰:“陛下即位,于卦得需,象曰‘云上于天’,是陛下体天而变化也。其下曰:‘君子以饮食宴乐’,故臣愿陛下,频宴游,务娱乐,穷水陆之奉,极玩好之美,则合卦体,当天心,而天下治矣。”仁宗骇其言。翌日,以问贾魏公昌朝,公对曰:“此乃诬经籍以文奸言,真小人也。”仁宗于是逐瑀。东轩笔录

  仁宗一日晨兴,语近臣曰:“昨夜因不寐而甚饥,思食烧羊。”近臣曰:“何不降旨取索?”仁宗曰:“比闻禁内每有取索,外间遂以为制,诚恐自此逐夜宰杀,则害物多矣。”时左右皆呼万岁。又春日步苑内,屡回顾,皆莫测圣意。及还宫,顾嫔御曰:“渴甚,可速进热水。”嫔御曰:“官家何不外面取水,而致久渴耶?”仁宗曰:“吾屡顾,不见镣子,苟问之,即有抵罪者,故忍渴而归”。东轩笔录

  仁宗每私宴,十合分献熟食。是岁秋初蛤蜊初至都,或以为献,仁宗问曰:“安得已有此耶?其价几何?”曰每枚千钱,一献凡二十八枚。上不乐,曰:“我常戒尔辈为侈靡,今一下箸费二十八千,吾不堪也。”遂不食。后山谈丛

  仁宗时,程文简公判大名府,时有府兵肉生于臂,蜿蜒若龙伏者。文简收禁之以闻,仁宗诏宰辅曰:“此何罪耶?”令释之。后此兵以病死。邵氏闻见录

  昔有胡宗英者,该磨勘,引见日,仁宗惊其年少,举官踰三倍。阅其家状,父宿见任翰林学士,乃叹曰:“寒畯安得不沉滞。”遂降旨止与循资。清波杂志

  仁宗时,一举子献诗于成都府云:“把断剑门烧栈道,西川别是一乾坤。”知府械其人,表上其事,仁宗曰:“此老秀才急于仕宦而为之,不足治也。可授以司户参军,处于远小郡。”其人到任,不一年,惭恧而死。曲洧旧闻

  仁宗尝御便殿,有二近侍争辩。仁宗问之,甲言贵贱在命,乙言由至尊。帝默然,即以二小金合,各书数字藏于内,曰:“先到者保奏给事,有劳推恩。”封闭甚严。先命乙携一往内东门司,约及半道,命甲携一继往。无何,内东门司保奏甲推恩,问之,乃是乙半道伤足,甲遂先到。帝叹曰:“信有命哉!”能改斋漫录 独醒杂志略同

  仁宗赏花钓鱼宴,赐诗执政。诸公洎禁从馆阁皆和,诗内徘徊二字别无他义,和诗皆押徘徊。诗罢,再就座。教坊进戏,为寻访税第者,至前堂观玩不去,曰:“徘徊也。”至后堂,复环顾而不去,问之,则皆曰:“徘徊也。”一人笑曰:“可则可矣,但未免徘徊太多。”燕魏公语录

  庆历间,王师失律于好水川,亡没数巨将。刘平、葛怀敏、任福等急奏入已旬余,大臣固缓之。仁宗因御化成殿,一老卒拥帚埽木阴,忽厉声长叹曰:“可惜刘太尉。”上怪问何故语至此,老卒曰:“官家岂不知刘太尉与五六大将一时杀了。”上惊问:“汝何闻此?”老卒因舍帚解衣带书进呈曰:“营州西虎翼一营尽折,臣壻亦物故于西阵。此书乃家人急报也。”上急召执政大臣视之,始具奏:“实已得报,恐未审,候旦夕得其详,方议奏闻,乞宽圣虑。”上厉声曰:“事至如此,尚言自宽圣虑,卿真忍人也!”玉壶清话

  至和、嘉祐间,嫔御久不迁,屡有干请,上答以无典故,朝廷不肯行。或奏曰:“圣人出口为敕,批出谁敢违?”上笑曰:“汝不信,试降敕。”政府果奏无法,命遂寝。后又有请降御笔进官者,上取彩笺书某宫某氏特转某官,众喜谢而退。至给俸日,各出御笔乞增禄,有司不敢遵用,悉退回。诸嫔群诉,且对上毁所得御笔,曰:“元来使不得!”上但笑而遣之。清波杂志 庶斋老学丛谈同。

  范讽知开封府,有富民自陈为子娶妇,已三日,禁内有指挥,令入见,今半月无消息。讽即乞对,具以民言闻,且曰:“陛下不迩声色,朝野共知,岂宜有此;况民妇已成礼而强取之,何以示天下?”仁宗曰:“皇后曾言,近有进一女姿色颇佳,朕犹未见也。”讽曰:“果如此,愿即付臣,无为近习所欺,而谤怨归陛下。臣乞于榻前交割此女,归府面授诉者。不然,陛下之谤,难户晓也。”仁宗乃降旨取其女与讽。或言讽在当时初不以直声闻,而能如此。盖遇好时节,人人争做好事,不以为难也。曲洧旧闻

  先公为谏官,按王素也。论王德用进女口事,仁宗笑曰:“朕真宗子,卿王旦子,与他人不同,自有世契。德用所进女口,实有之,在朕左右,亦甚亲近,且留之如何?”先公曰:“臣之所论,正恐亲近。”仁宗色动,呼近珰曰:“王德用所进女口,各支钱三百贯,即令出内东门,了急来。”遂涕下。先公曰:“陛下既以臣奏为然,亦不须如此之遽,且入禁内,徐遣之。”上曰:“朕虽为帝王,然人情同耳。苟见其涕泣不忍出,则恐朕亦不能出之。卿且留此以待报。”久之,内侍奏:“宫女已出门矣。”上复动容而起。闻见近录 邵氏闻见后录略同

  庆历年,京师夏旱,谏官王素乞亲祷,帝曰:“太史言月二日当雨,欲一日祷。”公言是日不雨,问故,曰:“幸其当雨而祷,不诚,不可以动天,故知不雨。”帝曰:“明日祷雨醴泉观。”公曰:“醴泉之近犹外朝,岂惮暑不远出也!”帝每意动,则耳赤,耳已尽赤,厉声曰:“当祷西太乙宫。”公曰:“乞传旨。”帝曰:“车驾出郊,不豫告。卿不知典故?”公曰:“国初以虞非常,今久太平,预告百姓无虑也。”明日,召公从,日色甚炽,埃雾涨天,帝玉色不怡。至琼林苑,望西太乙宫,上有云气如香烟以起。少时雷电,雨大至。帝却逍遥辇,御平辇伞盖还宫。邵氏闻见录又曰:明日召公对,帝曰:“昨即殿廷两立百拜,焚龙脑香至十七斤,举体尽湿。”公曰:“陛下事天当恭畏。然阴气足致疾,宜慎。”帝曰:“念不雨,欲以自身为牺牲。何慎也!”

  慈圣光献养女范观音得幸仁宗,温成患之。一岁大旱,仁宗祈雨甚切,至燃臂香以祷,宫人内珰皆左右燃之,祈雨之术备矣。天意不答,上心忧惧。温成养母贾成,宫内谓之贾婆婆,威动六宫,时相认之为姑。按贾昌朝也乃阴谓丞相请出宫人以弭灾变,上从之。温成白上,非出所亲厚者,不能感天意。首出其养女以率六宫,范氏遂被出而雨未应。上问台官李柬之,曰:“惟册免未行耳。”是夕锁院,贾氏营救不获,时相判北京,雨遂霔。闻见近录

  仁宗一日朝退至寝殿,不脱御袍,去幞头,曰:“头痒甚矣。”急唤梳头者来。及内人至,方理发次,见御怀有文字,问曰:“官家是何文字?”帝曰:“乃台谏章疏也。”问:“言何事?”曰:“淫霖久,恐阴盛之罚。嫔御太多,宜少裁减。”掌梳头者曰:“两府两制,家内各有歌舞,官职稍如意,往往增置不已。官家根底賸有一二人,则言阴盛须减去。只教渠辈取快活。”帝不语。久之,又问曰:“所言必行乎?”曰:“台谏之言,岂敢不行。”又曰:“若果行,请以奴奴为首。”盖恃帝宠也。帝起,遂呼老内侍及夫人掌宫籍者,携籍过后苑,有旨戒阍者,虽皇后不得过此门来。良久降指挥:自某人以下三十人尽放出宫。时迫进膳,慈圣亟遣,不敢少稽。既而奏到,帝方就食,慈圣不敢发问。食罢进茶,慈圣云:“掌梳头者,是官家所爱,奈何作第一名遣之?”帝曰:“此人劝我拒谏,岂宜置左右。”慈圣由是密戒嫔侍勿妄言,无预外事,“汝见掌梳头者乎?官家不汝容也。”曲洧旧闻 邵氏闻见录略同

  仁宗至和间,不豫,昏不知人者三日。既愈,自言梦行荆棘间,周章失路,有神人被金甲,自天下,谓帝曰:“天以陛下有仁心,锡一纪之寿。”帝曰:“吾当何归?”神人曰:“请以臣之车辂相送。”帝登车,问:“神人何人?”曰:“臣所谓葛将军者。”帝寤,令检案道藏,果有葛将军,主天门事,因增其位号,立庙京师。帝自此御朝,即拱默不言,大臣奏事,可即首肯,不即摇首。邵氏闻见录 春明退朝录略同

  至和间,仁宗不豫,诸公议嗣事,王德用为枢密使,辄合两手掌向额曰:“奈此一尊菩萨何?”侍讲杂记

  嘉祐元年正月甲寅朔,上御大庆殿。既卷帘,暴感风眩,左右复下帘,或以指抉上口出涎,乃小愈,复卷帘趣行礼而罢。戊午,宴契丹使者于紫宸殿,平章事文彦博奉觞上寿,上顾曰:“不乐耶?”彦博知上有疾,猝愕无对,然尚能终宴。己未,契丹使者入辞,上疾呼曰:“亟召使者升殿,朕几不相见。”语言无次。左右知上疾作,遽扶入禁内。庚申,两府诣东阁小殿起居,上自禁内大呼而出曰:“皇后与张茂则谋大逆。”语极纷错。宫人扶持者皆随出,谓宰相曰:“相公且为天子肆赦消灾。”以是曹后亦不敢辄近,上左右更无至亲,在上侧者惟十合宫人侍奉而已。戊辰以后,上神思寖清,然终不语。群臣奏事,大抵首肯而已。涑水纪闻

  嘉祐初,仁宗寝疾,用针自脑后刺入,针方出,开眼曰:“好惺惺。”翌日,圣体良已。自尔以其穴为惺惺穴。画墁录

  仁宗尝患腰疼,李公主荐一黥卒治之,用针刺腰,才出,即奏曰:“官家起行。”上如其言,行步如故,赐号兴龙穴。孙公谈圃

  张文节,嘉祐间长宪台,言事无所避。一日,仁宗谓之曰:“卿孤寒,凡言照管。”公再拜曰:“臣非孤寒,陛下乃孤寒。”上曰:“何也?”曰:“臣家有妻孥,外有亲戚,陛下惟昭阳二人而已,岂非孤寒?”上罢入内,光献见上色不怡,启问,上以公语告之,光献挥洒,上亦堕睫。自尔立贤之意遂决。画墁录 曲洧旧闻以张文节为张康节,文节知白,康节昇也。

  真宗时,皇嗣未生,以绿车旄节迎濮安懿王养之禁内。至仁宗生,用箫韶部乐,送还邸。仁宗方盛年而嗣未立,以故事请杨太后选濮安懿王诸子。英宗甚幼,初不在选,杨后见之,抱之以归。闻见近录 邵氏闻见录

  世传王迥遇女仙周瑶英事,当时盛传天下,禁内亦知。是时皇储屡失,晏元献为相,一日遣人召迥父郎官王璐至私第,款密久之,王璐不测其意。忽问曰:“贤郎与神仙游,其人名在帝所,果否?”王璐惊惶不知所对,久之,曰:“此子心疾为妖鬼所凭,为家之害,不可胜言。”晏曰:“无深讳。不知每与贤郎言未来事有验否?”王璐对曰:“间有后验,而未尝问也。”晏曰:“此上旨也。上令殊呼郎官,密托令嗣,以皇子屡失,深轸上心,试于帝所问早晚之期,与后来皇子还得定否?”王璐曰:“不敢辞。”后数日来,密云:“令小子问之,小子言其人亲到九天,见主典簿籍者,圣上若以族从为嗣,即圣祚绵久,未见诞育之期也。虽其言如此,愿相公勿以为信,以保家族。”晏公默然。其后闻所奏者,亦未敢尽言。富郑公,晏壻也。言公为宰相时,皇子犹未降,故与文潞公、刘丞相、王文忠首进建储之议,盖本诸此也。默记

  仁庙皇嗣未立,群臣多言,独韩魏公有力。一日殿上陈宗庙大计,上不得已,颔之,遂降诏立濮邸。比车驾还宫,不食者再,左右问安否,上垂涕曰:“汝不知我今日已有交代。”宫人有谓某妃将入阁者,何遽使他人为?闻见近录:帝命王圭草立皇子诏,圭曰:“后宫有将临月者,姑俟可乎?”帝曰:“天使朕有子,则豫王不夭矣。”上曰:“是他韩琦已处置了。”复泣下。晚年每遇真庙讳日,群臣拜慰,必闻上恸哭,其声甚哀。孙公谈圃

  仁宗时,苑内作一亭,仁宗自名曰迎曙亭。已而悟,乃英宗名也,改之曰迎旭亭。以“旭”字未安,又改之曰迎煦亭,皆默符英皇之名,神宗嫌名,今上御名也,天命符瑞之验,预有定哉。师友谈录 铁围山丛谈、癸辛杂识皆不详  仁宗初升遐,禁内永昌郡夫人翁氏,信有私身韩蛊者自言尝汲水,仁宗见龙绕其身,因幸之,留其钏,遂称有娠。既逾期不产,按验,皆蛊之诈。得其钏于佛阁土内,盖蛊自埋也。翁氏削一资,杖韩蛊配尼寺为童,执政请诛之,光献太后曰:“置蛊于尼寺,欲令外人皆知其诈也。若杀之,则必谓蛊实生子也。”邵氏闻见录

  皇祐二年,有狂人冷青,言母王氏本宫人,因禁内火出外,已尝得幸有娠,嫁冷绪而后生青。为药铺役人,与高继安者谋之,诣府自陈,并以仁宗所与绣抱肚为证。知府钱明逸置弗问,韩绛上言,遂命赵概、包拯按得奸状,皆处死。世妄以陈恭公希温成旨为此,故诛青之时,京师昏雾四塞。不知恭公时已罢相,宰相乃文富二贤相,处大事岂有误哉。默记 附录挥麈余话:皇祐初,僧谷全号全大,以道行重禅林,住庐山圆通寺。忽一男子货药入山,自云帝子,全见状貌有异,厚资其行,使往京师自陈,鞫治得其妄,乃都人冷绪之男青也,诛之。全坐黔配郴州郡内,使负土筑城,当盛暑,忽弛担作颂云:“今朝六月六,老全受罪足,若不登天堂,定是入地狱。”趺坐而化。

  仁宗升遐,遗诏到洛,伯温时年七岁,尚记城内军民以至妇人孺子,朝夕东向号哭。纸烟蔽空,天日无光。时舅氏王元修自京师过洛,为先公言:“京师罢市巷哭,数日不绝。虽乞丐与小儿,皆焚纸钱哭于大内之前。”又周长孺都官赴剑州普安县,行乱山间,见汲水妇人亦戴白纸行哭。邵伯温闻见录

  仁宗皇帝崩,遣使讣于契丹。燕境之人,无远近皆聚哭。虏主执使者手号恸曰:“四十二年不识兵革矣。”其后北朝葬仁宗皇帝所赐御衣,严事之如其祖宗陵墓云。邵氏闻见后录

  虏主为太子时,杂入国使人内。雄州密以闻,仁宗召入禁内,俾见皇后,待以厚礼,临归抚之曰:“与汝一家也。异日惟盟好是念,生灵是爱。”故虏主感之。邵氏闻见录 按是时辽道宗及位九年矣。

  仁宗御马有名玉逍遥者,马色白,乘之安如车辇。圉人云:“马行步有尺度,徐疾皆合节,驭者行速,则以足拦之。”一日燕王借乘,即长鸣不行。王怒还之。帝命王恭配南城马铺,久之复奉御,其行如初。帝升遐,从葬至陵下,悲鸣不食而毙。邵氏闻见录

  “农桑不扰岁常登,边将无功更不能,四十二年如梦觉,春风吹泪过昭陵。”此诗题于寝宫,不著名氏。能改斋漫录 复斋漫录 迂斋诗话并同。

  鲁人李廷臣顷官琼管。一日过市,见獠子持锦臂韝鬻于市,有织成诗。取而视之,仁庙景祐五年赐进士时也。诗曰:“恩袍草色动,仙籍桂香浮。”廷臣以千钱得之,帖之小屏,致几席间。渑水燕谈录 庚溪诗话同

  仁宗讳语讹近蒸,今内庭上下蒸饼皆呼炊饼。青箱杂记

  郭后 曹后 张后

  康定二年,富文忠知制诰。先是昭陵聘后,蜀人王氏女,姿色冠世,入京备选。章献一见以为妖艳太甚,恐不利于少主,乃以嫁其侄从德,而以郭后正位。上终不乐。王氏之父蒙正,由刘氏姻党屡典名藩。未几,从德卒,至是内批王氏封遂国夫人,许入禁内。文忠适当制,封还抗章甚力,遂寝其旨。外制缴词头,盖自此始。挥麈后录

  明道二年,上与吕夷简谋以夏竦等皆太后之党,悉罢之。退告郭后,郭后曰:“夷简独不附太后耶?但多机智,善应变耳。”由是并夷简罢之。是日夷简押班,闻唱其名,大骇不知其故。夷简素与内侍阎文应相结,使诇之,久之,乃知事由郭后。涑水纪闻

  后之获罪也,上直以一时之忿,且为吕夷简、阎文应所谮。按吕夷简明道二年四月罢,十月复相。既而悔之,后出居瑶华宫。章惠太后亦逐杨、尚二美人而立曹后。涑水纪闻别一条云:尚、杨二美人方有宠,每夕并侍上寝,上体为之惫,或累日不进食,内外忧惧,皆归罪二美人。保庆杨太后以为言,未能去。内侍阎文应日夕言之不已,乃许文应召毡车载之出。二美人涕泣辞说,文应批其颊骂曰:“宫婢尚欲何云?”即载送别宫。明日下诏,以尚氏为女冠,杨氏为尼,立曹后。久之,上游后园,见郭后故肩舆,凄然伤之,作庆金枝词,遣小黄门赐之。且曰:“当复召汝。”夷简、文应闻之大惧。会后有小疾,文应使医者故以药发其疾,疾甚未绝,文应以不救闻,遽棺敛之。王尧臣为谏官,言郭后未绝数日,先具棺器,请推按其起居状。上不从,但以后礼葬于佛舍而已。涑水纪闻

  天圣、明道间,京师盛歌曹门高一曲。未几慈圣受册,人以为验矣。其后慈圣与宣仁皆垂箔摄政,而宣仁实慈圣之甥。若曰曹门之高,当相继而起也。老学庵笔记

  慈圣太后在母家,尝因寒食与家人戏掷钱,一钱盘旋久之,侧立不仆,未几被选。石林燕语 铁围山丛谈

  京兆李植,自少年好道,不乐婚宦。初为侍禁,约婚慈圣。既娶,迎入门,见鬼神千万在其前。植惊走,踰墙避之。后即时还母家,俄选为后。默记 甲申杂记较略

  曹太后工飞白,盖习观昭陵落笔也。先人旧藏一美字,径二尺许,用慈寿宫宝,今不知所在矣。老学庵笔记

  曹后嘉祐间幸相国寺烧香。后有百宝念珠,价值千万,挂于领,登殿之次,忽不见。仁宗大怒,命尽系从卫之人,大索都下,捕吏惶惧,物色不可得。因念寺前常有小儿数人,嬉戏自若,而不知其所从来。漫往问之,内一丫髻女子,年十二三,忽笑谓吏曰:“前日偶取之,忘记还去。今现挂寺塔之颠火珠上,当自往取之。”吏知其异人也,再拜以请。女子还,遂入塔,吏辈仰视,见第十三级窗内,出一手与相轮等,观者万人,恐怖毛竖。须臾不见,而女子手提念珠而下,授吏,复请曰:“内旨严急,愿俱往取信。”儿亦不辞,行数十步,立化通衢。开封尹上其事,上嗟异久之。投辖录

  温成有宠,慈圣光献尝以事忤旨。闻见近录云:“庆历间亲事官乘醉入禁内,仁宗传谕‘皇后贵妃闭阁勿出’,后谨听命,贵妃直趋上前。明日上对辅臣流涕。”挥麈录云:“仁宗对宰辅言,朕居宫内,左右前皆皇后之党。陈恭公请付外施行。”一日语宰相梁适曰:“废后之事如何?”适曰:“闾巷小人,尚不忍为,陛下万乘之主,岂可再乎?”帝意解。因闲语光献曰:“我尝欲废汝,赖梁适谏,汝乃得免。”光献常感之,一日出五百万作醮,帝适见,问之,光献以实告。帝叹息,自后岁率为之,至光献上仙乃止。曲洧旧闻

  曹后称制日,韩琦欲还政天子,而御宝在太后阁,皇帝行幸即随驾,琦因奏请具素仗祈雨。比乘舆还,御宝更不入太后阁,即于帘前具述皇帝圣德。都人瞻仰,无不欢慰,且言天下久烦圣虑。太后怒曰:“教做也由相公,不教做也由相公。”琦独立帘外不去。及得一言,有允意,即再拜。驾起,遂促仪鸾司撤帘。孙公谈圃

  韩魏公薨,其子孙仿郭汾阳著家传十卷,具载魏公功业。至英宗即位之初,乃云光献信谗,屡有不平之语,魏公以危言感动曰:“若官家失照管,太后亦未得安稳。”又言太后曾问汉昌邑王事如何,又云太后言:“昨夕梦甚异,见这孩儿在庆宁宫。”谓英宗复在旧邸。魏公曰:“却在庆宁宫,乃是圣躬复旧之兆,此是好梦。”又言英宗不豫,魏公奏曰:“大王长立,且与照管。”谓神宗。后怒曰:“尚欲旧窠求兔耶?”又云:“台谏有章,乞早还政。”太后泣曰:“若放下更岂见眼道耶?”如此等事尚多,皆诞妄不恭,非所宜言。又王岩叟父子为魏公客,亦著魏公遗事一编,谓太后还政之后,魏公劝英宗加仪卫,帝曰:“相公休奖纵母后。”又谓魏公对太后曰:“自家无子,不得不认。”盖其意谓英宗非魏公不得立,既立,非魏公不得安也。故神宗尝曰:“如此恐非韩琦之意。”邵氏闻见录

  台官论濮王事甚急。正月二十日,天章阁赏小桃,太后有酒,上至太后榻前拜,以一书封进,求太后押字。太后酒未解,不知书所言何事,遂从之。既而书出,乃太后命尊濮王为皇事。明日遂奉行,太后始知。京师諠然,下至闾巷,亦以为不可。太后力争,二十二日乃下诏罢濮王称皇。名臣言行录

  禁内近清明节,神宗侍曹太皇,因语自来无人做珠子鞍辔。太皇闻此语,已密令人描样,不数日传宣索玉鞍辔一副,令送后苑拆修,遂施珠鞯,送之神宗。神宗大感悦,取小乌马于福宁殿亲试。太皇太后疾稍间,神宗亲制一小辇,极精巧,以珠玉黄金饰之,进于太皇曰:“娘娘试乘此往凉殿散心。”遂载之凉殿,太后扶其左,按谓宣仁高后。神宗扶其右,太皇下辇曰:“官家、太后亲自扶辇,当时在曹家作女儿时,安知有今日之盛!”喜见颜色。王正仲进光献挽词云:“珠鞯锡御恩犹在,玉辇亲扶事已空。”盖用此两事也。孔氏谈苑 石林诗话以王正仲为李奉世。诗内空字作非字,按王正仲名存,李奉世名承之。厉樊榭宋诗纪事两收之

  神庙一日被金甲诣慈寿宫,见太皇太后曰:“娘娘,臣著此好否?”曹后迎笑曰:“汝被甲甚好,虽然,使汝衣此等物,则国家何堪矣。”神庙默然,遂卸金甲。铁围山丛谈 邵氏闻见录同。

  慈圣晚岁病,顾左右问此为何日,左右对以十月二十,实太祖大忌日也。后颔之,乃自语曰:“只此日去,只此日去,免烦他百官。”盖谓不欲别立忌日,使百官有奉慰行香之劳。于是以二十日崩。铁围山丛谈

  神宗天性至孝,事慈圣光献尤谨。升遐之夕,王禹玉为相,入慰,执手号恸,因引至敛所,发视御容,左右皆感绝。将敛,特召侍臣,观入梓宫物,亲举玉枕及玉弦曰:“此太后常御也。”又恸欲绝。禹玉挽词云:“谁知老臣泪,曾及见珠襦。”又曰:“朱弦湘水急,玉枕汉陵深。”皆纪实也。石林燕语

  慈圣光献薨,上悲慕甚。有姜识者,自言有神术,可使死者复生。上试其术,数旬不效,乃曰:“臣见太皇太后方与仁宗宴,临曰玉栏,赏牡丹,无意复来人间也。”上知诞妄,但斥于郴州。蔡承禧进挽词云:“天上玉栏花已折,人间方士术何施。”东轩笔录 孔氏谈苑同。王明清熙丰日历以牡丹为千树梅花,余同。

  西京留台李建宗,博雅多艺,其子宗鲁善相人。一年春榜至京师,父命择壻,行次任村逆旅,方就食,有丈夫负布囊,从驱驴,亦就食于逆旅。宗鲁一见,前揖寒温,延之共案,询其所自,曰:“今春不第,将还洛也。”宗鲁不复之京师,与之同归洛。其父诘之,曰:“今得贵壻,可复回矣。此人生不出选调,死封真王。”于是壻之。乃张尧封也。生温成皇后,天圣间登第,终亳州推官,后封清河郡王。画墁录 归田录较略

  吴越王子太师雅之女适张氏,生子名尧封,与尧佐为宗表兄弟。尧封游学南京,遂娶曹氏。按与上条异。尧封俊迈,从学山东孙明复,明复至其舍,执事皆尧封妻女,如事亲焉。时文异倅南京,子彦博、彦若并师明复,明复遂荐尧封于文氏,为门客,张文之好,始于此。尧封就举,与张文定同保,将引试,语文定曰:“宗表兄自无锡宰归,当往求举资。”及还,尧佐但与钱五百文。后尧封举进士,任石州推官卒,其女入宫为婕妤沈氏养女,是为温成皇后。时相为访其族姓,会尧佐以太常博士知开州还,时相因以白上。潞公召自蜀,将至阙下,贵妃亲供帐以待,其夫人入谢,众论諠然,时贝州王则叛,妃阴喻潞公请行。闻见近录

  张尧佐除宣徽使,以廷论未谐,遂止。久之,上以温成故,欲申前命。一日将御朝,温成送至殿门,抚背曰:“官家今日不要忘了宣徽使。”上曰:“得得。”既降旨,包拯乞对,大陈其不可,反复数百言,音吐愤激,唾溅帝面,帝卒为罢之。温成遣小黄门次第探伺,知拯犯颜切直,迎拜谢过。帝举袖拭面曰:“殿丞向前说话,直唾我面。汝只管要宣徽使、宣徽使,岂不知包拯为御史乎?”曲洧旧闻

  仁宗一日幸张贵妃阁,见定州红磁器。帝问曰:“安得此物?”妃以王拱宸所献为对,帝怒曰:“尝戒汝不得通臣僚馈遗,不听何也?”因以所持柱斧碎之。妃愧谢。妃又尝上元侍宴于端门,服灯笼锦,上怪问,妃曰:“文彦博以陛下眷妾,故有此献。”上终不乐。后潞公入相,台官唐介言其过,及灯笼锦事,介以对上失礼远谪,潞公寻亦去,盖两罢之也。或云灯笼锦,潞公夫人遗张贵妃,潞公不知也。唐公之章与梅圣俞之书窜诗过矣。邵氏闻见录

  庆历间,广州有番商没官珍珠,上与后宫同阅,张贵妃在侧,有欲得之色,上以赐。同列有求于上,有司被旨和市,珠价腾涌,上颇知之。一日于内殿赏牡丹,贵妃最后至,以所赐珍珠为首饰,欲夸同辈。上望见,以袖掩面,曰:“满头白纷纷,更没些忌讳。”贵妃惭赧,遽易之。上乃大悦,令人各簪牡丹一朵,自是禁内不带珍珠,珠价大减。渔隐丛话

  金橘产于江西,以远难致,都人多不识。温成皇后特好食之,由是遂重京师。游宦纪闻